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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飘零手臂肌肉微隆,剑锋略抬,沉声道:“掌旗?那是何物?” 彭异笑道:“一个头衔,上承巡查,下管舵主。如意楼盯上我们也有不少时
候了,怎么连这都不知?” 叶飘零道:“我没空。” “那你现在便知道了。我是天道中不大不小一个管事的。我要请这位林姑娘,
去说说百花阁当前的情形,叶老弟能不能行个方便?” “此事与你们天道有何干系?” 彭异大笑,道:“当然有关,不知死活的宵小,嫁祸倒我们头上了。我瞧着,
多半是想让咱们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幕后之人渔翁得利。我是很想你们这些碍事
的家伙去死,但不能叫黑心的太称心如意,你说对吧?” 叶飘零剑尖微垂,道:“你倒是坦荡。” 彭异笑道:“彭某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坦荡。” 叶飘零的视线,没有一瞬离开对手的刀,冷冷道:“先前的弩手,可不如你
这么坦荡。” “挑拨离间的下作手段罢了。我已派人去追,若捉住活口,问出是谁主使,
砍下的脑袋,可以送给你们如意楼看看。”彭异足尖前挪数寸,微笑道,“我若
和他们一伙,方才你疗伤时,我已出手。” “出手,就死。” 彭异肃容道:“叶飘零,你师承来历,出手的细节,我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我承认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你想杀我,胜算绝不到四成。” 叶飘零不语,左足缓缓踏上一步。 旁边一朵随风摇曳的野花忽然齐萼而断,霎时间四分五裂,散做零星残片。 彭异淡淡道:“若冷星寒在此,我甘心让步。可惜,你不是冷星寒。” 说话间,他单刀斜斜扬起,略高过肩,上方树叶沙沙作响,转眼落下大片,
恍如翠雨。 林梦昙扶着树干歪歪扭扭站着,胸中心儿狂跳,颤声道:“等等,我……我
到底怎么就和你们天道牵扯上了?我没得罪过你们呀。” 彭异长吸缓吐,气息渐匀,语速也变慢几分,“林姑娘,若你带着如意楼的
人去查,百花阁的事,最后就要算在天道头上。你们百花阁是个好地方,不少人
都想要。我们也想,但想归想,不能还没出手,就被扣了屎盆子。” 他望着那稳如磐石的剑锋,朗声道:“叶飘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
争渔翁得利。这一连串灭门案,就是诱使咱们双方惨烈厮杀的饵。此事必有第三
方参与,说不定,便是朝廷。你将这话转给你们孟总管,算是我带走林梦昙的代
价,如何?” 林梦昙摇头,颤声道:“不要,这人来路不明,我……我不跟他走。” 叶飘零缓缓道:“彭异,斩虎刀。原名彭顺,本是五虎断门刀彭家嫡子,可
承袭五虎之一。但天赋绝顶,不甘默默无闻,年纪轻轻,便连败家中五位长老,
完成斩五虎的考验,叛出宗门。” 彭异双目微眯,笑道:“我还当,冷星寒的高徒,不屑记住我这种人的事。” “你在北方活动已有数年,任何形迹可疑的高手,我都应当记住。”叶飘零
道,“我杀你的胜算,绝不止四成。” 彭异面上一寒,周围落叶啪啪一串轻响,迸裂四散,“我本不愿在此时跟你
们闹翻。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咔嚓。 一声轻响。 骆雨湖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彭异斜侧,与叶飘零成犄角之势。 而方才的轻响,是她勾缰一晃,将两柄短剑握在掌中,故意抬脚踏断了一截
树枝。 彭异视线不敢转去,余光一扫,颇为惊愕道:“叶飘零,我堂堂正正来与你
邀斗,你却要添上一个没甚用的娘们?” 骆雨湖缓缓抬起双手,摆出拼力一掷的架势,高声道:“彭异,我这两柄剑
丢过去,主君杀你的胜算,你说该是几成?” 彭异的唇角,登时抽动了几下。 “叶飘零,我诚心来与你做江湖交易,你当真非要不死不休么?你叫她干扰
我,她难道还有半分生机?” 骆雨湖抢白道:“我不在乎。我一介无名女子,不过是主君一个侍婢,我的
命换你一个一流高手的命,值了。” 一抹怒色从彭异眼中闪过,他身侧那棵树啪嚓一声,裂开数寸外皮,几条软
虫被震落在地,不住扭动。 叶飘零又踏上半步,沉声道:“死的只会是你,彭异。” 彭异面若寒霜,缓缓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有四棵树,交错
阻挡在他们之间,他才停下,微微摇头,道:“看来这渔翁,你们是不打算捉了。” 叶飘零冷冷道:“要捉,也不是和你一起。” “先礼后兵。下次见面,彭某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叶飘零垂剑挺身,讥诮道:“你们天道的客气,我消受不起。” 彭异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厚沉沉的刀纸片般耍出一个银花,无声无息插入
腰后刀鞘。一收兵器,他转身便走。不知是为了宣泄心中不悦,还是有心炫耀功
夫,他左掌平平推出,咔嚓一声,将旁侧一颗小树劈断,歪倒在旁。 直到那宽阔背影消失不见,林梦昙才软软瘫坐在地,跟着一捂屁股哎哟一声
又蹦了起来,可怜巴巴道:“那人……真走了么?” “走了。”叶飘零仍注视着彭异离去的方向,剑也仍在手中。 那匹黄骠马知道危险已去,打着响鼻晃晃悠悠从树后绕了出来,望着他们扬
了扬蹄,一副颇不耐烦的模样。 “走吧。”叶飘零持剑过去,牵住马缰。 林梦昙哼哼哎哎上马,大腿发力抬着屁股,双手扶住骆雨湖肩膀,问道:
“方才那姓彭的,武功当真比你厉害么?我瞧雨儿妹妹后脊梁都溻湿了。” 叶飘零道:“他刀法很强。但杀人不多,我并不怕他。” 骆雨湖轻声道:“主君,是我冒失了。” “不,你做得很好。方才若是交手,我既便杀了他,也会重伤。你从旁威慑,
他就死定了。” 她颇为担忧道:“下次他来,应该会带帮手了吧。” “无妨。我也不是什么独行侠。论刀法,我同门中,就有一位绝不输他的。” 林梦昙眼前一亮,“他在附近么?” “不在。”叶飘零挥剑拨开树枝,带马回到路上,加快脚步,“上次听到她
的消息,她正在峨嵋山上杀牛鼻子。” “峨嵋山?峨嵋派的……道长?”林梦昙大吃一惊。 百花阁虽收拢了无数信息,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全看。她对江湖传闻,消息
谈不上灵通。 而峨嵋派自僧道之争分出胜负后,便是西南声名最盛的宗门之一,杀上峨嵋,
岂能说得如此轻松? “是。”叶飘零淡淡道,“你莫要觉得峨嵋有多了不起。清心老道若对上彭
异,胜算怕也不会过半。” “当真?”林梦昙显然不信。 “他老了。”叶飘零忽然侧目望向西方,难得露出片刻怀念神色,“内家高
手,也敌不过一个老字。年近五旬的人,出剑绝不会比我更快。” 而在绝顶高手的较量中,慢,便是败。 林梦昙不是个能闲住话头的,夹着马颠了片刻,又道:“五虎断门刀在武林
算不上一流功夫,彭异真的不是虚张声势?” 叶飘零道:“我用的剑法,是名字都没有的不入流货色。死在我剑下的名门
高徒,总有几十个了。他是五虎断门刀出身,但用的是他自己的斩虎刀。他若不
死,再有三年,可名扬天下。” “会有离别刀那么厉害么?”林梦昙面上浮现出颇为鲜明的憧憬。 “这话你问我,我答不出。一会儿见了面,你问孟总管吧。” “你们孟总管知道?” 叶飘零反问道:“当年那齐名三人都是谁,你可记得?” 林梦昙当即道:“这种武林典故,你可考不倒我。离别刀,碎梦枪,痴情一
剑成绝响。听说那时候的女侠,都巴不得嫁给这三位。可如今也就剩下离别刀柳
前辈还在江湖走动。你们那位孟总管,跟柳前辈很熟么?” “熟。”叶飘零望望天色,扯紧马缰走得更快,“他就是被你们称为碎梦枪
的孟飞。柳悲歌和他交手数次,未获一胜。” 当年在狼魂天道之争席卷江湖的大风大浪中,仍有三个名头响亮的年轻人惹
得无数少女倾心。 而相比痴情剑和离别刀的左右逢源人见人爱,实力最强的孟飞却名声最小,
红颜知己最少。 刚知道此事时,林梦昙还想不通是为何。后来经师姐提点,才恍然大悟,吃
的是兵器的亏。 以一手碎梦缠魂枪法连战连胜的孟飞,到哪儿也不能离了他那杆用趁手的长
枪。带着那种放哪儿都极显眼的兵器,和佳人有约花前月下,情形怕是也有几分
滑稽。 但林梦昙依然十分期待。 她没想到要见的如意楼总管竟是当年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对这帮不讲武林规
矩的人,禁不住添了几分好感。 之后找不出什么话跟叶飘零谈,她索性跟骆雨湖聊起了当年的事,说得兴致
勃勃满面红光,好几次太过专注忘了发力,坐疼屁股嘶嘶抽气。 骆雨湖只是随便听听,大部分注意力,跟牵马的叶飘零一样,放在了警惕周
遭上。 她对孟飞不感兴趣,如今她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仅剩两件事、一个人而已。 她要报仇,要找出害她家破人亡的秘密,然后,祈求上天能让她留在叶飘零
身边,陪他一生一世。 不过林梦昙在身后喋喋不休说得多了,她多少还是有了几分好奇。 既想看看能管着叶飘零的人是何方神圣,也想了解一下,年轻时风流倜傥的
少侠,人到中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剩下的路途不算遥远,无奈黄骠马不能疾奔,叶飘零要警戒周遭无法急行,
等见到要去的小村庄,如血余辉,已撒满炊烟下的屋檐。 一听到了,林梦昙忙不迭从马上跳下,一瘸一拐往前走去,说什么也不肯再
折腾自己酸痛僵麻的大腿,和一颠一痛的屁股。 叶飘零与迎来的两个汉子对过切口,叫骆雨湖下来,将马交给他们,便往里
走去。 两侧皆是农田,沤过的肥味随风而来,林梦昙忍不住抬手掩鼻,眉心紧锁。 田坎上几个农夫正端着粥碗围坐畅谈,壮实农妇的笑声此起彼伏,没谁在意
不远处持刀带剑的如意楼弟子,就像那不过是地里赶鸦惊雀的草人。 她皱眉左右张望,隐隐觉出了如意楼与寻常江湖门派的不同。 越过重重农舍,在一座木篱小院中,他们见到了孟飞。 如果说当年碎梦枪的名号曾悄悄进入过许多少女的梦,包括林梦昙,那此刻,
这梦,便真真切切的碎了。 若非叶飘零进去后便恭敬喊了一声孟总管,旁边地上还搁着一杆七尺浑铁枪,
两个姑娘实在不愿相信,眼前这人便是孟飞。 浓眉如刀,堪堪及鬓,鼻梁似削,若胆悬唇,面方口阔,仍有几分依稀英气
逼人,单看五官,不难想到当初是怎样一个令人倾倒的少年。 然而时光流水,可穿青石,如今的孟飞,已是个皮肤黝黑,略显发福的中年
男子。 他大手捧着一碗稀粥,上头撒了一把腌萝卜丝,粗糙的指缝间夹着细长的筷
子,却并未使用,直接凑到口旁,呼噜灌入一片,些许沫子站在他浓黑胡须上,
只消扛起一把锄头,便成了个壮硕精悍的老农。 他用袖口将嘴一抹,抬眼道:“来了?” 叶飘零站定,低头道:“来了。” “听说彭异在路上截你。” “是。他自称天道掌旗。” “伤到了么?” “他不敢出手,自行退去了。” “那人刀法有点门道,你再遇上,还是应当小心些。一个时辰前,去追他的
兄弟死了两个。”孟飞缓缓将碗放在旁边地上,双手按膝,从四方小凳子上站起,
“掌旗现身,可见此事至少卷入了天道一支,不可轻慢大意。” “是。”叶飘零略一侧身,让出后面林梦昙,“百花阁林姑娘,我为你带来
了。” 孟飞嗯了一声,道:“林梦昙?” 林梦昙急忙一瘸一拐凑近,抱拳道:“正是。小女子林梦昙,百花阁卫副阁
主亲传弟子,见过孟总管。” “你走之前,卫香馨有什么异常之处,都跟我说说吧。”他垂下左掌,凌空
一抓,那少说五十斤的浑铁枪一晃,滚到他的脚边,顺势足尖一挑,枪身平平飞
起,被他握住。 长枪一竖,枪鐏入土,他半垂眼帘,看向林梦昙,道:“长话短说,请讲。” 林梦昙瞄一眼那纹丝不动的指天枪尖,点点头,道:“出来之前,师父已有
一阵子身体抱恙,每旬百花阁例行的集会,她近两次气色看着都十分古怪。我曾
问过师父,师父只说年纪大了,暑热侵袭,命我配了几样花茶。我当时不觉有异,
可此次跟着药师妹前来驰援,发现药师妹竟……和外人勾结串通。我本以为药师
妹年轻,受了歹人蛊惑,可后来我左思右想,百花阁的密信,我不能看的那些,
药师妹更看不得。我不知道的,药师妹当然也不该知道。” 她说到此处,忧心忡忡叹了口气,道:“我那时才确定,敝派一定是出事了。
只是我想不出,百花阁素来与江湖同道交好,姻亲满天下,并未做过任何开罪武
林的事,只求能为……诸多无处可去的女子谋一个平稳生活。到底何人,要对我
们动手?” 孟飞略一沉吟,道:“你们那花蕊书,天南海北搜集了不少信息,匹夫怀璧,
也不是怪事。” 林梦昙忙正色道:“孟总管,敝派花蕊书不过是出嫁女子谈些私密家事所用,
担心外人窥探,实际上并没多少外门隐秘,我们也绝不曾刻意搜罗半点。否则,
一旦出了事情,我百花阁上下数百女子,哪还有人敢娶?此事干系诸多同门一生
幸福,绝不会有恶意妄念。” “若都是些私密家事,”孟飞笑道,“为何还有你与师妹看不得的部分?” 林梦昙当即答道:“我与师妹尚未定亲,敝派弟子出嫁后,花蕊书不必担心
男子窥探,写出的事情往往颇为大胆,不为世俗所容,未嫁弟子不得看的部分,
大都是那些闺中趣谈。只有如我师父那样确定不嫁,留守阁中的长辈,才能翻阅。” 孟飞淡淡道:“那,胡夫人与蓝夫人的信,又如何会牵扯上当年的秘密?” 林梦昙喉头微微一动,缓缓道:“我不曾看过那些书信,不知具体如何。但
照我看过的那些猜测,师叔、师伯、师姐、师妹们出嫁后,总会有日子过得苦闷
难当之时,花蕊书只是写给一起长大的同门,措辞难免有失谨慎,偶尔带出一些
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并不奇怪。” 孟飞笑了两声,道:“内子与手帕之交背地里骂起我来,怕是也什么都敢说。
小叶,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在村中休息,商量妥当,明早再出发。” 叶飘零道:“是。” “先带她们吃些东西,安排好住处,你再来找我。” “是。” 交代完这些,孟飞缓缓坐回凳子上,端起粥碗,继续一口一口喝下。 但他的左手,再也没离开那杆竖起的沉重铁枪。 骆雨湖离开那间院子后,回头远远望了一眼。 那杆枪依旧竖在那里,黑沉沉直指天空。 不知为何,她从那杆枪上,感到了说不出的寂寞与萧索。以至于,她再怎么
回忆林梦昙所说的奇闻异事,也再难从中想象出,孟飞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破镜难圆,碎了的梦,想来,也是一样吧…… 骆雨湖忍住了没做声,林梦昙的小薄嘴片儿却怎么也缝不上,才到住处请寄
宿的农户端来吃喝,就压低声音问道:“叶飘零,刚才那……那位,真是碎梦枪
孟飞?” “是。”叶飘零扫一眼桌上东西,让骆雨湖从包袱中取出一斤肉干,撕成三
份,放在各自面前。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林梦昙半拉屁股坐着凳子,愁眉苦脸地问。 “你见过以前的他?” “呃……”她愣怔一下,摇了摇头。 “他一直便是如此。”叶飘零道,“以前瘦些,白些,走南闯北久了,黑了
些,家里夫人手艺极好,养得胖了些。但仍是那个孟飞。” 林梦昙皱眉道:“可那……装束,也太不修边幅了吧。” “他这阵子都寄宿农家,与这儿的人穿得近似些,没坏处。他也有一身绫罗
绸缎的时候。” 骆雨湖在旁问道:“主君,孟总管内眷,就只有一位夫人么?” “原本只有一位夫人。但儿子生下后,她伤了身子,武功也不利落了,孟总
管时常要在北方各州走动,她就为他寻了些合适的外室,到哪儿都有家可以落脚。” 林梦昙轻嗤一声,讥诮道:“贤良淑德,不骄不妒,果然是夫人气量,佩服。” 骆雨湖放下筷子,略一清嗓,柔声道:“林姐姐,若你有心反抗些什么,或
是心中不服什么,修身持正,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便是。你打定主意不嫁妻妾成群
的男子,我敬佩,可不如你心智这般坚定的,又有何值得嘲弄之处?” 叶飘零冷笑道:“她有什么坚定的,嘴上图个畅快罢了。十年前的孟飞要收
她做外室,百花阁怕不是要张灯结彩大贺一个月。” 林梦昙眉毛一竖,但跟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双肩垮下,自嘲道:“那到不至
于,娶妻才会贺一个月,做了小妾,顶多贺个十天八天。” 骆雨湖不解,蹙眉道:“这……值得么?” 林梦昙一笑,幽幽道:“是妻是妾,横竖成了他床上的女人,那便是攀附上
了。当然值得。” 她嘴上说的是值得,可眉目间的神情,则截然不同。 就像是一杆黑沉沉的铁枪,早已刺碎了她少女的梦。 抑或,那梦本就犹如昙花,只短短开过一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