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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10-14)作者:欢莫平

2023-02-08 10:32:31

【仙母种情录】

  
作者:欢莫平
2021年0月10日首发于SIS001

              第十章 拜访沈府

  次日,媛媛端来水盆布巾便告退,为娘亲送拜帖去了。

  洗漱过后,我来到了侧厅用早食,见到了未穿常服的娘亲。

  娘亲少有地以朱钗挽髻,绝美清冷的面容绽放着光芒,身穿白色齐腰襦裙,
上襦衣边缀云纹,腰间系宫绦、缀白玉,裙下一双白色高跟弓鞋,纹绣精致。

  如此装束不便行动,是以娘亲很少穿戴,但我也是见过数次的。

  无损于娘亲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与身着常服不同的是,谪凡仙子身上更多
了典雅高贵的气息。

  襦裙与常服相比更加合身,娘亲成熟丰腴的身姿不似宽松道袍里那般若隐若
现,内里的诃子虽然将饱满挺拔的胸脯遮掩得严严实实,但衣襟还是被撑得胀鼓
鼓的,宫绦围束着柳腰,半个蜜桃似的翘臀在裙内并不安分,仅是轮廓就十分诱
人。

  这装束在外界似乎较为常见,昨日进城也见过不少如此穿着的妇人,但没人
有娘亲这般玲珑浮凸、风韵淳情的曲线。

  娘亲的仙姿固然倾城,但我却有一丝吃味,待会儿娘亲要穿成这样去拜见故
人吗?

  那岂非要将这无双的姿容示于外人,要知道即便我与娘亲在谷中生活了十余
年,娘亲如此的妆容装束,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我莫名有些别扭,却无法直言心中所感,只得旁敲侧击道:" 娘亲,这身衣
物你很少穿啊。" " 午后要去沈府拜访,须得正式着装。" 娘亲似乎没听出我话
中意味,淡淡解释," 霄儿,待会你也去换身装束,不可太随意。" " 哦。" 娘
亲是为了礼数周到,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心中还是有点闷闷不乐,只得落座吃起
莲子羹来。

  " 用完早食,回西厢换身衣服,待午时便随娘亲拜访沈府。" " 哦。" 吃过
早食后,我便回西厢,自包袱里拿出一套灰白袍服换上,打坐修炼,静待午时。

  凝神练气令人安静沉浸,午时如期而至。

  门外传来媛媛的声音:" 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 哦,好的。" 我收摄
心神,起身出门,穿庭过院,直至苑外。

  娘亲已经在等待了,见我出来并未多言,便自行上了马车。

  马车亦是一个老者所驾御,但并非那杨姓擒风卫,马匹也没那么健壮。

  我也进了马车,坐在娘亲身旁,一缕香风袭来。

  " 两位客人坐好了。" 老者招呼一声,便驱赶着马车出发。

  平日里娘亲只着简素白袍,都会让我偶尔不能自持,何况是如此身姿尽显的
襦裙?

  我自然不敢多看,挂起小窗帘,观察着外头。

  内城宽敞的街道也忙碌起来,不似昨日黄昏那般几近无人,车马、轿子通行
无阻,车轮滚滚与马走蹄踏交相呼应,还有不少以小车推着货物的人来往,行色
匆匆。

  马车行进了约一刻钟便停下了,老者低声道:" 客人,沈府到了。" 娘亲和
我下了车,正停在沈府台阶前的石狮处,门前一个人影立刻迎了上来。

  " 谢仙子,一别二十年,仙姿不减当年哪!" 来人中气十足地走到近前,年
约四十,身量甚高,体形精壮,面容坚毅,身着武袍,持剑抱拳,眼光湛湛,满
是故人重逢的欣喜。

  看来他比我和娘亲都要高,娘亲在寻常女子中也算高的了,但比我矮小半个
头。

  " 沈少侠,不,现在是沈大侠,你也豪气过人啊。" 娘亲也抱拳见礼,淡然
一笑。

  " 哈哈,哪里哪里。" 沈姓男子大笑几声,又把目光转向了我," 这位是
……" " 这是犬子柳穹,字子霄。" 娘亲让开半个身位。

  " 原来是贤侄啊。" 沈姓男子一手抚颔,微微点头,似在打量我。

  " 霄儿,这位是赤锋门门主沈晚才,见过沈师叔。" 娘亲则为我介绍了面前
的男子,让我见礼。

  " 是,娘亲。" 我学着二人抱拳躬身," 见过沈师叔。" " 贤侄不必多礼。

  " 沈晚才豪放爽朗地一笑,粗糙大手托起我的臂肘。

  他又退开半步,招呼道:" 仙子,贤侄,外头炎热,我们且进去说话吧。"
" 好。" 娘亲自无不允,淡然颔首。

  " 请。" 沈晚才作势相请,娘亲也回礼,二人并行,我则跟在娘亲身后,进
了红漆大门。

  初见之下,这位被我唤为师叔的沈晚才,目不斜视,举止合利,教我对他生
出不少好感来,算是个正人君子——不像街角驻足的数人,对娘亲绝美的容貌一
无所知,但依然对绝代芳华的身影露出了痴迷的目光。

  这些人个个色授魂予的模样,让我恶心得直欲呕吐。

  哼,你们一辈子也别想看到娘亲的容貌!

  我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骄傲地自鸣得意,脚下却并未稍停,紧跟二人。

  进了大门便是前庭,正有数十个穿着马甲、光着双臂的汉子或者年轻人,正
在扎马步、平持水桶等,似是在练习武艺。

  一个年轻人穿梭其中,因人头攒动,看不清模样,似乎正在提点其余人的姿
势。

  这是……赤锋门的弟子正在操练?

  但沈晚才并未停留,娘亲也熟视无睹,二人口中寒暄,径直从旁而过,我更
不好出言相问,只是心中警醒,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这些人忙于训练,大汗淋漓,几乎没有余力观察旁人,所以没几个对娘亲施
以殊目,倒让我心头好受了些许,继续跟进。

  跟着二人进了垂花门,过了庭院,来到了正堂,内侧正中香案上摆着" 天地
君亲师" 的牌位,两排精致桌椅并行整齐。

  娘亲和沈晚才分坐堂前左右两侧,我则坐在娘亲下首,不一会儿,便有人来
倒上茶水。

  " 二十年间,仙踪全无,沦为武林中的一桩悬案,却不知仙子隐居何处?"
沈晚才卸剑于桌,抿了一口茶,率先开口。

  " 不过在乡野山谷中空度年华罢了,谈何隐居。" 娘亲淡淡道," 倒是沈大
侠如今家大业大,也算光兴门派了。" " 仙子取笑了,不过寄人篱下、苟图衣食
罢了。有时我倒真想效仿仙子,隐居山林、逍遥人间,可惜诸多俗事难以放下啊。

  " 沈晚才苦笑不已,倒不似作伪。

  二人没聊几句,厅堂的门口忽然探出人影,偷偷张望。

  娘亲和沈晚才都是武道高手,齐齐看向了门口。

  " 这小妮子," 沈晚才看清来人后哭笑不得,招呼一声," 进来吧。" " 哦。

  " 一声娇俏应答之后,那人影自门外而入,却是妙龄少女,一袭绿裙,脸蛋
白皙,模样可爱,迈着小碎步,来到了沈晚才旁边,低头叫了一声," 爹。" "
女儿,这位是当年武林第一美女' 倾城月姬' 谢冰魄谢仙子,来,见过谢仙子。
" " 见过谢仙子。" 沈家姑娘乖乖见礼。

  " 虚名而已。" 娘亲微微点头。

  " 谢仙子,这是小女沈婉君,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 哪里,婉君姑娘乖
巧可爱,怎会见怪?" 娘亲似在颔首又似在打量。美眸中露出浅浅笑意。

  " 女儿,这位公子是谢仙子的亲子,你且带他在院里转转。" " 是,爹。"
沈婉君点头称是,却没看我,径直走了出去,直到过了门槛才回头跺脚,娇嗔道,
" 快跟上来呀!" " 娘亲?" 我拿不定主意,望向上首。

  " 去吧。" 娘亲微微颔首,笑意若有若无。

  " 这妮子……管教无方、管教无方啊。" 对面的沈晚才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以手抚额。

  得了娘亲的首肯,我才起身,抱拳告退,跟上了沈婉君。

  沈婉君一路在前头走着,并不出声,我也只能跟着,这娇小的背影倒是和她
父亲的五大三粗相差甚远,额前刘海盈盈,背后秀发飘飘,头上梳着两个角包,
一左一右,煞是可爱。

  娇小少女带我一路穿过庭院,来到垂花门边,她左右看了看,小屁股一沉,
坐在了门槛上面。

  虽然见面便知她古灵精怪,但这般随意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时间我坐也不
是站也不是。

  正左右为难,沈婉君以小手拍拍旁边的门槛,奇怪地看着我道:" 坐呀。"
" 这……" 我微一迟疑,只得顺她心意,坐在门槛上,离得稍远。

  沈婉君双手撑着略显肥嫩的双颊,望了一会儿前庭里那些练着硬功的数十人,
忽然道:" 你叫什么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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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婉君心秋

  " 我姓柳,名穹,字子霄。" 好不容易有了脱离尴尬氛围的话头,我赶紧答
复。

  " 姓柳?我还以为你姓谢呢。" 沈婉君略带诧异地侧目。

  " 柳是我父亲的姓。" 大概吧……

  我心里也不确定,因为娘亲几乎没有提过任何关于父亲的事情,我只是按照
常理来猜测。

  " 你还有' 字' 呢?" 沈婉君侧目,小嘴微张,略带诧异。

  " 是啊,很稀罕吗?" 我略感奇怪,从所涉猎的书籍来看,许多文人雅士、
圣贤名儒都是取了字的,应当不算奇闻异事。

  " 你要是那些贵胄子弟,自然毫不奇怪;而你却是身在武林,这可稀奇得紧。

  " " 此话怎讲?" 我皱眉疑问,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 因为那些读书人哪,最看不起舞刀弄枪的武林中人了,他们管这叫' 匹夫
之勇' ,又怎会给' 匹夫' 取字呢?" 沈婉君小脸蛋上泛起一丝不屑,话中的讽
意若有若无。

  我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读书人跟取字有什么关系?我的字是娘亲取的啊。

  " 沈婉君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仿佛确定了什么,才道:" 看来你是真
不知道了。" 我心中疑惑更浓:" 知道什么?" " 文坛儒林自光纯皇帝以来,结
党营私的习气越来越重,渐渐变成只有身负功名的士子才能为人取字,现如今如
果没有大官或者大儒引荐,就是有钱也不给你取;我爹曾经想让一个新科秀才给
我取字,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这帮势利眼,连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呸!" 沈婉君
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恨恨地啐了一口。

  史书中,儒者大多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光明伟岸形象,与沈家
姑娘所说截然相反,教我不禁讶然:" 有这种事?" " 嗯,不聊这些马屁精了。

  对了,你多大了?" " 我今年十六了。" " 我才十五,马上十六了,不过我
是不会叫你哥哥的!" 沈婉君转头露出奶凶奶凶地笑脸,两颗虎牙亮晶晶的。

  " 没事,随便。" 对此我倒是无所谓。

  " 那我就叫你柳子霄了。" " 可以可以。" 正在我们交谈间,一人缓步走到
阶前,赫然正是方才提点各人姿势的青年。

  他身着蓝袍,脚蹬劲靴,健壮俊朗,持剑挽穗,眉目间与沈晚才有些相似,
训斥道:" 妹妹,你怎么又坐在这儿?" 沈婉君无动于衷把头撇开。

  他似是无可奈何地摇头,又向我抱拳行礼," 这位兄台是……" 我赶忙起身
回礼,正想开口,沈婉君却先道:" 哥,他是谢仙子的儿子,柳子霄。" " 哦,
原来是家父提过的客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扯着衣角弯下身子。

  " 哥,蹲下,你挡住我了!" 沈婉君丝毫不给兄长面子,又对我说," 你也
是,坐下,站着不累么?" " 舍妹让柳兄弟见笑了。" 青年尴尬蹲下,讪笑不已,
" 在下是婉君的兄长,姓沈,名心秋。" 见状,我只能客随主便,又一屁股坐在
门槛上。

  " 原来是沈兄。" 三人要么坐在门槛上,要么蹲在台阶前,实在奇怪,但我
还是硬着头皮抱拳行礼。

  " 方才,我因要指导他们练武,未能出门相迎,还望见谅。" " 岂敢岂敢,
是我们叨扰了。" 我也客气地回应,指着前庭里的数十人问道," 他们都是赤锋
门的弟子么?" " 不是。" 沈心秋摇头。

  " 不是?那沈兄怎么在教他们习武?" 这就让我心生疑惑了,按说武林门派
不论大小,都把自己的三招两式看得很重要,怎么会教给外人呢?

  " 呃……" 沈心秋不愿开口,似乎有难言之隐。

  但沈婉君却口无遮拦,脆生生地道:" 他们不过是别人养的武奴罢了。" "
武奴?" 这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 唉,事已至此,我也不瞒柳兄弟了。" 沈心秋似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他们并非我赤锋门弟子,而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主人出了银钱,让我们教些微末
武学、粗浅功夫,借此看家护院、保护嫡脉诸子罢了,是以叫做武奴。" " 哦,
原来如此。" 一眼望去,以正经的武学眼光来看,这些人架势摆的一塌糊涂、东
倒西歪,全不似习武练功的料子,所练的也只是粗浅的基本功夫罢了。

  如果是武奴倒是说得通了,否则正宗门派的真传弟子,怎会如此良莠不齐。

  " 不过,为何要替他们训练奴仆呢?" " 还能为啥?自然是为了钱咯。" 又
是心直口快的沈婉君说出真相,百无聊赖地盯着前庭众人,似是毫不在意。

  " 为了钱?" 沈心秋一脸无奈,接口道:" 柳兄弟身为谢仙子亲子,想必对
武学有所了解吧?" " 呃……是的。" 什么叫有所了解?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但不好打断他,我只能暂且点头。

  " 柳兄弟应该知道练武之人,大抵可以分为内功、外功两个阶段。" 沈心秋
干脆也坐在台阶上了,手扶剑柄,一一道来," 内功暂且不说,外功又叫硬功,
乃是锤炼肉体,耗费体力极多,因此荤食进补每日不可或缺。

  " 以猪肉来说,如今每斤就要近百文钱,练硬功的人少说一天也得吃一斤,
那么一年就得六十两银子,已能让不常吃肉的三口之家采购数年的口粮了。

  " 如果是到了内功阶段,那就更是花费天价了——为了能让武者找寻到气感,
必须辅以奇珍异宝,比如天山雪莲、百年人参、云蜃血鹿等等,这些哪样不是成
百上千两银子的价格?而且不少奇物还是贡品,若无朝廷批准,简直是有价无市。

  " 况且,硬功也好内功也罢,皆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外功若要将身体锤
炼、开发到极致,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而内功,资质不够的,可能吃个成千
上万两银子也不得其门而入。

  " 因此,培养一个真传弟子,花费不可谓不巨,如今武林式微,朝廷苛捐杂
税日益繁多,我等只能出此下策,否则武学传承恐将断绝。

  " 饶是如此,武林各门各派倾尽全力,一代也只能培养三两个真传弟子,再
多也负担不起了,甚至已有不少门派断绝传承了;我就是天资不太够,多吃了几
样天材地宝,把门派吃穷了,是以本代只有我一个真传弟子。" 沈心秋语气充满
了无奈,我却是为这些闻所未闻的内容所震惊了,没想到各门各派培养一个弟子
如此不易。

  想起谷中每日必不可少的肉食,我不由得感叹道:" 也不知我这些年练武,
吃了娘亲多少银子。" 沈心秋一脸意外:" 啊?柳兄弟你也是练武之人?" " 柳
子霄,你不会是在骗人吧?" 沈婉君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我身上乱转,满脸怀疑。

  " 怎么,我不像习武之人么?" 看着兄妹俩都是不相信,我则更加奇怪。

  沈心秋实诚地摇了摇头,指着前庭中的人道:" 柳兄弟,你仔细看看,他们
和你有何区别。" " 区别?" 我打量了一番,摇头道," 看不出来。" " 他们虽
然资质不一,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体强壮,但柳兄弟你嘛——看起来文文
弱弱的,不似练武之人。"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沈晚才的健壮魁梧和
武奴们的五大三粗自不必说,连眼前的沈心秋也是胳膊粗壮、身体硬朗。

  而我虽然体格匀称,算不得瘦弱,但肯定比不上他们虎背熊腰、一身横肉的。

  我双手一摊,语气无奈:" 但我确实练武,而且已经可以采练元炁了。" 见
兄妹俩仍是将信将疑,我只得捡起地上的一片绿叶,元炁凝于双指,弹指将叶子
" 嗖" 地射向不远处的矮树,只听" 哗啦啦" 一阵抖动,十几片整齐的残叶扑簌
簌落在地上。

  两兄妹一脸不可置信,目光几经变换,但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心秋目光奇怪地盯着我,率先发问:" 柳兄弟,你修炼的不会是道家功法
吧?" " 道家功法?是何分类?和平常的武学有什么不同吗?" 此节倒真算我孤
陋寡闻了——娘亲固然武道造诣高深莫测,但我摄于威严,不敢主动发问、节外
生枝,基本上是冰雪仙子的一言堂。

  沈心秋点头答道:" 有,道家功法是异类中的异类,它并不像普通武学一样,
由外及内,而是由内及外——不需要奇珍异宝,不需要肉食进补,全看天资悟性、
才情禀赋,能够练成道家功法的人,无一不是怪胎中的怪胎。" " 道家功法这么
神奇?可我每天分明需要肉食进补啊?而且我的气感好像自然而然就有了,没吃
过什么特别的天材地宝。" 虽然道家功法能够解释我为何不似寻常武者那般虎背
熊腰,但却无法解释我的修炼方法:修炼外功的方法偏向普通的武学,修炼内功
的方法偏向道家,就好似虎头蛇尾,煞是奇怪。

  " 子霄哥哥,能把你练的功法教给我吗?" 突然,沈婉君一改方才的,眨着
水灵灵的大眼睛,语气既娇憨又地恳求,旁边的沈心秋见状脸都青了。

  " 这……不是我不想教你,但我自己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眼见沈
婉君泫然欲泣,我颇感棘手,只能托辞于娘亲了," 要不我回去问问娘亲,等我
弄清楚了,一定教你!" " 嗯嗯!" 沈婉君乖乖地点头,迅速地变回了无辜的表
情。

  沈心秋脸颊抽动,僵硬地开口:" 柳兄弟,我妹妹的胡言乱语不要放在心上,
她就是想学武功又怕变得虎背熊腰——痴心妄想罢了。" " 我痴心妄想?要是变
得和你们一样五大三粗,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我怎么嫁得出去嘛?" 沈婉君奶凶
奶凶地顶撞,毫不留情。

  " 你才十五岁就想着要嫁人了,成何体统?" 沈家兄长刷地起身,气得跳脚。

  " 十五岁怎么了?难不成要像你一样,快二十了还没有娶妻,爹都快急死了
你知不知道?" 沈家小妹也不甘示弱,噌地起身,叉腰跺脚,柳眉倒竖。

  " 我……我这是缘分未到!" " 呸!上个月爹带你去近郊出游,那王家姑娘
多漂亮啊!人家问你喜欢什么,你倒好,说喜欢这把破剑,恨不得睡觉都抱着!

  我的好哥哥啊,不是缘分未到,是你自己把缘分踹开了啊!" 沈婉君恨铁不
成钢地狠戳哥哥的心。

  沈心秋又心虚又嘴硬:" 我是使剑的,这是为了做到' 剑心通明' ……" "
那你到底是去练剑的还是去相亲的啊?" 二人看似吵得火光四射,但话里话外都
透着一股割不断的浓浓兄妹情。

  身为独子,娘亲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从未有过这般家长里短、嬉笑怒骂的
体验,虽不甚羡慕,但到底也是十分有趣的。

  我不由得笑起来,见两人齐齐聚焦自己,才缓缓道:" 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
啊。" " 呸,谁和他感情好了?" 沈婉君啐了一口,气呼呼地坐下,撇过头去。

  " 哼,大人的事你不懂,懒得和你说,我训练那帮子人去了。" 沈心秋嘴硬
一句,抱拳道别," 柳兄弟,失陪。" 我起身回礼,而后又坐下。

  " 婉君妹妹……" " 谁准你叫妹妹的?" 沈婉君似乎余怒未消,气呼呼地打
断了我," 凶恶" 地露出两颗虎牙。

  "那功法——"

  我故意拖长了尾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 子霄哥哥,有什么事你说,婉君妹妹听着呢。" 这小妮子可怜兮兮地抓着
我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语气极尽乖巧。

  虽见" 威胁" 得逞,我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正经问道:" 婉君妹妹,沈家
只有你们兄妹二人么?" " 是吖,他是我大哥。不过你叫我婉君妹妹,那你就是
我二哥,所以你一定不能忘了我的功法。" 沈婉君语气娇俏,看似乖巧可人,但
三句话不离" 功法" ,这不由让我头大如斗,暗中犯难。

  无论娘亲还是自己,都对我身负的功法知之甚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将之复现。

  我也无法自创一门功法,既可使人拥有武者的威能,又不必练得满身横肉,
无异于痴人说梦——我若真是此等武学天才,早就将功法弄得一清二楚了。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她,到时候再说娘亲也束手无策,至少尽
力而为了,不算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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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赠剑含章

  沈家小妹鬼灵精怪、语出惊人,可惜答应她的功法成了我的心病,不敢多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便沉默下来,望着热火朝天的前庭无话可说。

  " 咳咳!" 好在过不多时,身后传来男人故意的粗犷咳嗽。

  我和沈婉君齐齐回首,站立起身,只见沈晚才和娘亲并行而来。

  " 好你个小丫,叫你带柳公子到处转转,你就带人家坐门槛上是吧?就知道
躲懒!" 沈晚才豹眼圆睁,扬起右手作势要打。

  " 啊~"沈婉君惊呼一声,提起绿裙往前庭蹿去," 哥,爹要打你妹妹~"眨眼
之间就躲到了沈心秋的背后,扯着他的衣服指指点点,似乎在告状,而沈家大哥
一脸无奈地扒拉着她的小手。

  " 贤侄,这丫头不懂礼数,实在对不住。" 沈晚才也是无奈地摇头。

  我挠挠头道:" 不妨事的沈师叔,我不太爱走动,陪婉君妹妹坐坐也挺好的。

  " 娘亲听了此语,飘来一个莫名的眼神,却一语未发。

  " 那就好,那就好。" 沈晚才又转身抱拳道," 仙子尚有要事在身,今日便
不留你们用晚宴了,请恕在下礼数不周。" " 无妨," 娘亲美眸略弯,玉手抱拳,
" 事逢不巧,沈大侠也有官差在身,改日我们再叨扰,届时还望不要嫌弃。" "
岂敢岂敢,无任欢迎!" 沈晚才豪爽大笑,又中气十足地向前庭喊道:" 心秋,
将' 含章' 取来!" 沈心秋闻言摆脱了纠缠的小妹,走到摆满了各式各样武器的
架子,从最上首取了一件裹在鞘内的金属器物。

  " 谢仙子,爹。" 他走到垂花门前,与娘亲点头见礼,而后将手中之物递给
了沈晚才。

  沈晚才接过器物,神色郑重地看着我道:" 贤侄,今日仓促见面,师叔没什
么准备,唯有这把' 含章剑' 拿得出手,还望贤侄不要嫌弃。" 说着,他右手平
举,作势要将" 含章剑" 赠送与我。

  " 师叔,这……太贵重了,侄儿受之有愧。" 三尺剑器我自然不会嫌弃,仗
剑天涯也是曾经甚至如今的梦想——当年我受侠义传奇所影响,曾请求娘亲教我
剑法,但一来谷中难得宝剑,二来娘亲对剑道涉猎不多,只能作罢——然而观剑
鞘上的精美纹路,鞘口、挂环、剑镖一应俱全,便知其并非凡物,又岂能轻受。

  " 贤侄,今日一见,便知你年轻才俊,将来必有作为,正所谓' 宝剑配英雄
' ,贤侄莫要再推却了。" " 这……娘亲……" 此物实在贵重,我拿不定主意,
只得向娘亲求援。

  娘亲自沈晚才赠剑便站在一旁静静观察,此时美目一动,淡然道:" 既是师
叔的一片好意,霄儿就收下吧。" 得了娘亲的首肯,我立刻躬身弯腰,双手平举,
恭敬道:" 那侄儿就却之不恭了。" " 好!" 沈晚才豪爽道,单手将含章剑平放
于我双掌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一手平举含章,仔细观察感受。

  此剑入手分量十足而不显沉重,剑鞘打磨光滑而不溜手,龙纹剑首挂着红色
流苏。

  我不禁想瞧瞧剑刃是何等锋锐,便将另一只手握住了剑柄。

  正当我打算拔剑观摩时,沈晚才一把压住了我的手,正色道:" 贤侄,大丈
夫藏器于身,宝剑锋芒岂可轻易示人?" 他说得云里雾里的,似乎话中有话,不
过我隐约领会到是让我不要拔剑。

  我不好拂逆赠剑之人,又省起当面拆封礼物也于理不合,于是我持剑抱拳道:
" 是,侄儿明白了。" " 嗯。" 闻言,他满意地点头,我才压抑着欣喜,将含章
剑垂握在侧。

  " 仙子,我送你们。" 沈晚才又招呼道," 心秋,随为父送客。" 父子二人
将我们母子送出府外,互相别过之后,我和娘亲便上了马车,正缓缓离去,忽然
听见一阵零碎的步伐声,伴随着娇声呼唤:" 二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正是沈
婉君。

  霎时间,沈府门前一片鸡飞狗跳。

  " 沈婉君!你什么时候认了他做二哥?" 这是气急败坏的沈心秋。

  沈晚才的语气却是有点怕了女儿:" 小丫,子霄答应了你什么?你不会又使
坏了吧?" 我坐在马车里,脸颊眼角不停抽动,感受到娘亲射来清冷的目光,僵
硬地转头,哭丧着脸道:" 娘亲……"

   "霄儿长大了啊~"

  娘亲的眸光意味深长,面纱下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

  " 不是,孩儿没有……娘亲,你要相信我……" 娘亲不置可否,我一时间有
理说不清,欲哭无泪。

  好在娘亲不喜多言,等马车到了拂香苑,我已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如何来
向娘亲解释。

  娘亲莲步款款,进了庭院,和前来相迎的媛媛等点头示意,我则稍落半个身
位并行。

  " 娘亲,孩儿与那沈家姑娘清清白白。" " 沈家姑娘唤你二哥,这不假吧?

  " 娘亲淡淡问道,莲步款款,纤腰蜜臀隐约可见,风情无限。

  " 是不假,但那是因为她想要学我的武功,故意捉弄孩儿的。" 我连忙把沈
婉君的梦想复述了一遍。

  待我说完,我们母子二人已经到正厅堂上了,娘亲手抚后裙落座,诱人的蜜
桃惊鸿一现。

  我无心于此,坐在了娘亲下首,继续解释。

  " 这沈家姑娘倒是古灵精怪。" 娘亲听了我的复述,螓首轻颔,揭下面纱,
绝美容颜再次重见天日,微微一笑。

  " 就是嘛,我现在还为她要的功法发愁呢!" 此时我懊恼不已,明知她不过
故作泣容,怎么就无力抵抗她的眼泪攻势呢?

  " 霄儿,你对她真没有其他心思?" 娘亲柳眉微促,似在惋惜,又似不死心。

  " 孩儿能有什么心思?" 我心中反倒奇怪,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 那你为何还惦记着功法一事?" 我一脸无辜道:" 不是娘亲教导我要' 言
而有信' 吗?孩儿总不能做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吧?" " 呼~"娘亲长出了一口气,
倒不似心中石头落地,反倒像在惋惜," 也罢,有缘再看吧。" 娘亲说完就陷入
了沉思。

  见娘亲不再追问,我知道这一节应该是过去了,便摸到了腰间的含章剑,我
不由得拿起来观赏。

  想起沈师叔方才的一番劝阻,我向娘亲讨教:" 娘亲,沈师叔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这剑不能拔出来吗?" " 非也,他的意思是,让霄儿磨练品格、心藏大
志,但不要轻易彰显。" 娘亲螓首轻摇,敦敦教诲道," 《周易》坤卦曰:' 六
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象》曰:'"含章可贞" ,以时发也' ,
意思是:' 胸怀才华而不显露' ,要把握时机才发挥。

  " 此剑名为' 含章' ,自然是告诫持剑之人,'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
而非要你封剑不用、明珠暗藏。" " 哦,孩儿明白了。" 我挠挠头,心中嘀咕道,
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虽然我读的经典也不少,但许多篇章拗口晦涩,是以一知半解,难以像娘亲
和沈晚才这般随意地借典喻理,也很难快速领会。

  倒非我愚笨,只是识文断字不似练武采炁这般有迹可循,况且娘亲于经典释
义并不苛求,我只需记个大概即可。

  " 那孩儿现在可以将剑拔出来吗?" " 嗯。" 得了应允,我左手持鞘,右手
握住剑首,缓缓用力,将藏于剑室的锋刃拔了出来。

  剑身甫一出鞘,便有一道寒光闪过,能看见剑格附近的剑身上刻印着古篆'
含章'.待长约三尺的剑身完全出鞘时,只见宝剑通体闪耀着光泽,犹如一柄霜刃,
剑锋锐不可当,剑锷已经开封,当有削铁如泥的威能。

  " 好剑!" 我情不自禁赞扬道,如此寒光闪闪,就算不如史书上所载的名剑,
想必也相去不远。

  没想到初次见面,沈师叔就赠送如此宝剑,真可谓是出手大方。

  " 此剑精铁锻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以他赤锋门下的匠人之能,恐怕也
需近十年才能铸造一柄。" 娘亲眼力非凡,也不由得感叹," 便是用作传位之证、
镇派之宝也绰绰有余,沈晚才有心了。" " 啊?这么贵重,要不孩儿还是还回去
吧?" 十年磨一剑,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想象,我不由得打退堂鼓。

  " 倒也不必,既已受礼,若再退回,无异于断绝交情。" 娘亲沉吟了一会儿,
" 沈家姑娘不是想学武功么?娘也回赠一份大礼便是。" 娘亲向来不说无把握的
话,我不由喜道:" 娘亲,你已洞悉了我身上的功法?" " 未曾。" 娘亲螓首微
摇,淡淡解释道," 不过在葳蕤谷中十余年,娘有所感悟,另创了一篇功法,当
可符合沈家姑娘的心意。" " 哦,如此也好。" 我略有些失望,随即又想到,虽
然未能揭开我体内功法的奥秘,但能满足沈婉君的要求,也算解决了我一桩心事。

  不像虚无缥缈的修仙道派流传的那样,修士若有未完的誓言,将在求道途中
化为心魔,将来在渡劫成仙时入侵道心,会使飞升大业功亏一篑。

  武者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大部分还是信守承诺的,毕竟是将威力不凡的武
学托付于人,如果不察品性、所托非人,恐怕贻害无穷——我自然也不例外,更
何况娘亲还是品性高洁的仙子,自然近朱者赤,能够信守承诺我也没必要食言而
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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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节盈冲虚

  我收剑回鞘,将含章平放在双腿上,缓缓摩挲,颇有些爱不释手。

  葳蕤谷中,娘亲教导武学自然不可能涵盖十八般武器,我虽然对剑器心仪无
比,但由于诸般原因,终究不过纸上谈兵,是以我于剑道可说两眼一抹黑。

  不过好在我已能采练元炁,剑法不足之处可由内功补强,若非与剑道高手对
敌,想必也绰绰有余了,只需抽出几日练出剑势便可。

  " 娘亲,今日可有从沈师叔处了解到魔教之事?" 思虑及此,我又转头问道,
二人后来交谈时,我正坐在垂花门处,相隔约百步,哪怕身负内力可以聪耳明目,
也不可能听清,自然一无所知。

  " 是水天教。" 娘亲纠正道," 倒是有所收获,沈晚才虽无官职,但因武林
中的人与事,与官府有些交集,偶尔还会办些官差。

  " 今日他言道,开春以来曾数次去往青州首府,据那里的武林同道说,苍榆
郡属地边缘的楚阳、池桓、流樱等县,皆有村落被屠灭之事,死伤人命已逾千数,
当地县衙发出告示,言称水天教的踪迹再现,怀疑是他们要卷土重来。" " 这么
残忍吗?" 我不忍细想,扼腕叹息。

  娘亲黛眉微蹙道:" 是很残忍,但有些蹊跷。" 我随即问道:" 娘亲,何出
此言?" " 霄儿,可还记得娘与你说过,上次水天教出现在世人眼前,他们目的
是什么?" " 孩儿记得,是颠覆朝廷。" 我回忆自起,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
如果目的是造反,应当不会屠村,反而要暗中策反、多多吸纳有生力量,以壮自
身才有成功的机会。" " 嗯,霄儿还算灵光。" 娘亲淡然颔首,面带一丝欣慰。

  得了夸奖,我隐隐有些 "得寸进尺" ,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娘亲,那这么
说来,是有人冒充水天教行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 呵呵,这倒也未必。" 娘亲
行事谨慎,没有盖棺定论," 娘对水天教的了解,仅限于二十年前,如今水天教
的宗旨教义是否发生了变化,娘也不得而知;又听闻苍榆郡边缘地带匪患不断,
或许是山贼盗匪所为,而县府疲于剿匪才推托到水天教身上。总而言之,事实真
相尚待探查。" " 娘亲说的是,屠杀百姓无论是何人所为,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 此话引得娘亲微微侧目,我还以为会受到肯定,没成想她檀口微启道:"
出谷以来,你已有两日不曾练功了,武学一途不进则退,不可荒废,现在便去庭
院里操练,直至用晚食。" 我的脸一下垮了:" 娘亲,这里又没有石头,怎么练
啊?

  " 娘亲早有对词,淡然一瞥我腰间宝剑道:" 你今日得了含章,就练练基础
的劈、刺、撩、扫吧。" " 是,娘亲。" 虽然练功是个苦差事,但是为了耍剑时
的风度翩翩,再累也值得!

  相传儒家圣人诲人不倦,身负六艺,周游列国,一手掬捧圣言卷册,一手握
持三尺青锋,诸侯王公莫不虚位以待,皆因这位圣贤以忠恕之理服人——若你深
以为然、奉为上宾,那就事君以忠;若你嗤之以鼻、斥为异端,那就恕我不恭了
——法家常常斥责"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而儒圣两端皆占,一时风头无
两。

  我自是未到" 以理服人" 的境界,但也畅想过行侠仗义的风流帅气,一把锋
快的剑器则是不二之选,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我甚为属意。

  提剑来到庭院中,立身于一株矮松旁,我右手按住剑柄,摩挲着剑缰,感受
着含章剑恰到好处的分量。

  " 剑心通明……" 我想起了今日沈家兄妹互相嬉骂时提到的剑道境界,那该
是如何的体验呢?

  缓缓抽出三尺青锋,高举含章剑,寒霜闪烁,平稳呼吸,在肌肉与利剑达成
平衡时,用力竖劈!

  " 哎呀,劈歪了。" 我轻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左近无人。

  平心而论,我并非稀世难寻的剑道天才,也不似沈心秋那般自幼习技以养剑
心,自然不可能初次接触便无师自通,也不可能灵光一闪使出惊天剑艺、气卷风
云——这是传奇小说中才有的桥段。

  习武之人,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即使天资卓绝、禀赋过人的绝才、怪胎,或
许入门、感气较常人稍有优势,也需要有日积月累、寒来暑往之功才可登峰造极,
从无武学荒废、久疏拳脚之人能够凭空练成绝学。

  哪怕心中有再多武学招式,身体不听使唤,俱成镜花水月、梦幻空花。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古训传今,并非虚言。

  我此际要做的,并非奢望以数日时间追平他人数十年的童子功——那可是握
剑至满手老茧才练出来的——而是通过练习基础的剑术动作,让手中含章能够听
话一些,做到指东不打西,旁人看起来似模似样,有那范儿就心满意足了。

  俗话说,"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就是这么回事了。

  心无旁骛练剑,不仅调动全身机体,而且耗费心神,因此很快就到了晚食时
间,六人用完了晚餐,娘亲又去书房,我则有些疲累,自回西厢去了。

  在沐浴之后,我本打算采练元炁,不过似乎因为练剑之法不得精髓要旨,身
体比我想象得还要累,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好在媛媛早早点上驱蚊香,睡得还算
安心。

  一夜无梦,不过睡得有些稍沉,次日还是媛媛叫醒我的,说是娘亲已在等候,
有事要交代。

  我匆匆洗漱后,赶到侧厅,娘亲果然在等候,不过是在餐桌前,已然换回了
常穿的白袍," 娘亲。" 我招呼一声,乖乖立住。

  娘亲淡然颔首,随手一挥道:" 坐吧,用早食先。" " 嗯。" 我在摆好莲子
羹的桌前坐下,吃起早食来。

  " 霄儿,你一边吃一边听:娘昨晚已将功法默出,今日便由你去沈府,将之
回赠给沈家姑娘;娘则在拂香苑里整理线索,顺便等你的消息。" 我坐下时便看
见旁边摆的一份折子了,封面上书" 节盈冲虚篇" ,字迹清秀婉约,确是娘亲的
风格。

  我放下勺子,抬头问道:" 娘亲,你不一道去吗?" " 不去,此事全权交给
你,静候佳音。" " 啊,我?能行吗?" 十六年来,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自己
独自完成的,莫不是在娘亲的指导下按部就班,此时不禁翻了难。

  " 霄儿不可妄自菲薄,娘相信你。" 虽然听得出来这是鼓励,但娘亲语气却
淡然若水,教我有些不太确定。

  " ……好吧,那孩儿就……尽力而为。" 娘亲主意已定,摆明了是要观察或
者考验我,我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撼动的——这十余年来不移其志的娘亲,我不知
体验过多少回。

  吃过早食,我就对着这份折子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做呢?

  此时尚在辰时,登门拜访显然有些太早,选择午时应当是更好。

  但是否要下拜帖呢?

  嗯,昨日娘亲虽是先下了拜帖再驱车至沈府,但那是因为他们二人平辈相交;

  我与沈家兄妹虽然也是同代人,可彼此皆不是主事之人,此节礼数当可免去。

  思来想去,拿定主意,我将想法告知娘亲,想听听她的意见,但我尽力察言
观色之下,也未见娘亲的仙容有何波动,她只将功法简要阐述,让我自己决定,
她不做干涉。

  虽然早有预料,但心下不免失望,最终还是只能自己拿主意,脑海中细细厘
清此中枢节,应当没有不妥,便照章办事,硬着头皮也得上。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指天誓日

  早食过后,我便捏着折子回房去了,虽说主意已定,但仍是不免紧张踟蹰,
好不容易才静心打坐,采练元炁。

  估摸着午时将近,我便收功出屋,寻到正在庭中闲坐的四人,得知娘亲正在
书房。

  " 娘亲。" 我轻敲书房侧开的一扇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 嗯。" 娘亲头也不抬,正凝神于书案上的卷籍,玉手轻捻着泛黄页角。

  才半日未来,书房的案桌上竟已堆了不少卷册,形制各异,或蓝皮线装,或
黄底黑字,或薄卷纸折,随意瞥见几本,写着" 武林事稽" 、" 江南武轶" 等字
样,似乎均是关于武林中的记载。

  不过我并未过多关注,而是恭敬地说出此行的目的:" 娘亲,孩儿要去沈府
了。" 娘亲回目抬首,仙颜禅定,淡然点头:" 嗯,速去速回。" 如此一番简短
对话,便算是告知了娘亲我的去向。

  我也未有多作停留,退出了书房,反复咀嚼娘亲的这句回应,也不知算不算
担忧,心中滋味难明。

  好在我早已习惯娘亲的冷淡,没有过多纠结,出了拂香苑,徒步而去。

  今日气候接近春日的和煦,不冷不热,便是郊游踏青也取的。

  昨日虽是乘马车去的沉浮,但途中也仔细观察了内城格局,因此倒记下了路
线,况且相隔不远,就算迷路了也不至于失之千里。

  过了几个关键的街道,问了一个还算随和的路人,总算顺利到了沈府。

  沈府门前并无家丁护卫,其实也不需要,他们自家便是半个武林宗门,前庭
又有数十条汉子练功不辍,谁敢擅闯?

  敲了敲半掩的大门,我侧身便进了沈府,下了台阶来到庭院,今日依旧是武
奴在练功,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沈婉君并未在垂花门观看,沈心秋仍在前庭,此刻没有指导武奴们训练,而
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黄色信笺,一边看一边露出了奇怪的
笑容,看起来又高兴又害羞。

  毕竟是不速之客,不好径直走入庭院,于是我便走向了沈心秋。

  谁知沈心秋沉浸在那张信笺上,我距离他只有十步不到还未反应过来,考虑
到可能关于他的隐私,我只能放慢脚步,故意大声地打招呼:" 沈兄午安!" "
啊……谁?" 沈心秋慌乱地把信笺揣进怀里,抬头望来,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
柳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把我吓死了。" 最后一句却是小声嘀咕,看来那
信笺果真事关私密。

  " 沈兄,冒昧前来,实在有扰贵府。" 我对眼前的沈家长子做足礼数,说明
来意," 昨日蒙师叔相赠宝剑,家母过意不去,特命我携礼相赠。" " 柳兄弟唤
家父一声师叔,便是自家人了,谈何打扰?" 沈心秋熟络回应,思量一下,提议
道:" 原来是为此事,我倒不好做主。这样吧,我带你去见家父,由他定夺吧。
" " 如此再好不过,请沈兄带路。" " 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们不要偷懒啊!"
沈心秋中气十足地朝着武奴喊话,他们哄然应声,转身带我进了庭院。

  我们二人直奔正堂,此时堂上无人,沈心秋请我落座,招呼下人送来茶水才
道:" 家父此时应在书房,柳兄弟且先坐会儿,我去叫他。" " 好,劳烦沈兄了。
" 我照旧坐在昨日的椅子上,空了上首,以示恭敬,静待沈氏父子。

  不多时,沈晚才自正堂门口大步踏来,热情亲切道:" 贤侄要来怎么不说一
声,我好备些酒菜,不至于如此寒酸,不是待客之道嘛。" 我连忙起身微躬,连
称不敢:" 沈师叔,我登门拜访没带礼物也就罢了,又怎敢再让师叔费心?" "
诶,贤侄哪里话?什么礼物不礼物,能来我心里就高兴得紧。" 沈晚才拍拍我的
肩膀,在对面坐下,同时双手做势相请,示意我也不用客气。

  他抿了一口茶,看了看我腰间,笑问道:" 贤侄,含章剑可还满意?" 我摸
着腰间宝剑,忙不迭点头:" 满意满意,多谢师叔相赠绝世宝剑,侄儿爱不释手!
" " 哈哈,什么宝剑,贤侄满意就好。" 沈晚才仰头一笑,转而问道," 听我家
老大说,贤侄受你娘亲之命而来?" " 师叔,正是如此," 我省起此行目的,点
头正色道," 娘亲说受赠宝剑过于贵重,昨日回去特意为沈姑娘默了一份功法,
命我转交沈姑娘。" 沈晚才眉头一皱,连忙拒绝:" 功法?这怎么可以?" " 师
叔,此乃娘亲的一片心意!" " 这……" 我见他还有犹豫,便开口道:" 师叔,
若沈姑娘不收此物,那这含章剑侄儿用得也不心安。" 沈晚才吐了一口气,似是
被我说服,吩咐道:" 唉,既是如此,心秋,你去将小丫叫来。" " 是,爹。"
可是沈心秋还未转身,门口便传来了沈婉君娇嫩的声音:" 爹,你叫我?" 沈晚
才眼角一阵抽搐,沈婉君已然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近前,沈心秋则退到身后去了,
脸上也满是无奈。

  沈婉君又朝我眨着大眼睛,软糯地喊了句" 二哥~",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哪里还不知道她已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知晓自己即将如愿以偿。

  " 婉君妹妹,这便是合你心意的功法。" 我也未作多想,从怀里掏出了《节
盈冲虚篇》的折子,递了过去。

  沈婉君高兴得眼睛眯成了月牙,绿裙飘飘,两下便蹦过来,伸手正要接过去,
忽听沈晚才威严呵止:" 婉君退下!" " 哦。" 沈婉君浑身一颤,乖乖收回一双
急不可耐的小手,撇着小嘴退到一旁,低头站着玩弄衣角。

  只剩我还站在原地,眼见场面如此一波三折,有些不知所措。

  " 贤侄坐吧。" 沈晚才招呼我坐下,面色严肃," 贤侄,你虽说动了我,但
毕竟事关武林中人人奉为至宝的功法,此礼过于贵重,故此我不得不慎重,须得
了解清楚以后,再做决断。" 我闻言点头,客随主便道:" 如此,便听师叔的。
" 虽然不知功法到底贵重到什么程度,但我了解武林中人对招式的看重,沈师叔
的态度也就不难理解了。

  沈晚才语气凝重道:" 贤侄,我问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相告,切不可为了赠
礼而有所隐瞒。" " 师叔请问,侄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以沈师叔谨慎的
态度,恐怕好事多磨,但以娘亲的见识和智慧,这功法应该不会让他难做才是。

  沈晚才抚颔凝眉,缓缓问道:" 贤侄,此功法有何威能?" 我仔细思考后,
将所知之事一一道来:" 回师叔,据娘亲所言,《节盈冲虚篇》并非擅长对敌厮
杀的功法,练成者不会有横练筋骨的体貌征兆,只勉强可以和硬功大成者打成平
手,过不了百招就会力竭;遇到内家高手也可周旋一二,避其锋芒不在话下,至
少可保性命无虞。

  " 此外,《节盈冲虚篇》功体阴柔冰雪,是以对女子还有保养身体、延年驻
颜的功效;除以上这些,娘亲未说《节盈冲虚篇》还有其他神效。" 听到最后,
沈婉君眼睛已是大放光芒了,一扫方才的可怜委屈。

  " 如此说来,倒还适合女子修习。" 沈晚才思索了一下道——我心知这关算
是过了——只见他又问道:" 仙子可曾说,《节盈冲虚篇》是否仅赠予我家小丫?
" 我细细回忆了一下,才肯定无比地回道," 嗯,此事娘亲未曾明言,但她亲口
说,《节盈冲虚篇》是为沈家姑娘默写的。" " 没有说其他人?" 我坚定点头:
" 不曾提及。" " 这样啊,容我思量一番。" 沈晚才低头沉思,一旁的沈家小妹
早已按捺不住,一脸兴奋和期盼,一双小手紧紧互握。

  见了此状,我心中有些明了,平日里沈师叔对自家女儿的古灵精怪似是有些
束手无策,或者说骄纵溺爱,但遭逢大事便威严自生,足以镇住场面,可说张弛
有度、持家有道。

  " 唉……" 回顾到女儿如此迫不及待的神情,沈晚才轻叹一声,做出了决定,
" 贤侄,仙子既然如此费心,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 好……" 沈婉君当即
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声却被父亲威严的目光压了下去,又恢复了委屈低头的模
样,但左顾右盼的水润灵眸却暴露了她的欣喜难耐。

  只见沈晚才继续说道:" 不过,受赠过程需得听我的,否则容我拒受。" 我
自无不允,点头答应:" 但凭师叔吩咐。" " 好,心秋,取烛火来。" 沈家大哥
走出堂门,过不多时,取来一支烛火,走到父亲身旁站定。

  沈晚才一脚体向座旁方方正正的茶几的桌脚,后者竟毫发无损,凌空飞起,
翻滚几圈,又被他后发先至的一掌定在正堂中央,随后让沈心秋将蜡烛放在了桌
面上。

  这一手俊俏功夫暂且不提,但将烛火置于此处是何用意我却未能领会,只能
静观其变。

  沈晚才这才看向我道:" 贤侄,你且将折子放在桌面上,不要摊开。" " 好。
" 我依言将《节盈冲虚篇》搁在桌面,沈晚才却在此时退开几步,招呼沈家姑娘:
" 婉君,过来。" " 是,爹。" 沈婉君脸上泛着堆不下的笑容,强忍着开心三步
并作两步,站到了桌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折子。

  沈晚才目光凝重,沉声道:" 婉君,《节盈冲虚篇》乃仙子特意赠予你的礼
物,但此物过于贵重,轻易泄露出去,恐引起歹人觊觎。你若想学,为了不愧对
仙子好意,也为了自身安全,爹要你先发誓言,你可愿意?" " 爹,女儿愿意!
" 沈婉君满脸开心,不假思索,点头不止,两个发角上下翻飞。

  " 好,那你学着爹念一遍。" 沈婉君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嗯嗯。" 沈
晚才右手拇指按住小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并作一块,朝天而指,沈婉君也有
样学样,并起白白嫩嫩的手指。

  " 我,沈氏婉君,年十五。" " 今日对天发誓,我修习《节盈冲虚篇》之后,
未经谢冰魄允许,不会将功法透漏、传授给任何人。" " 今日对天发誓,我修习
《节盈冲虚篇》之后,未经谢冰魄允许,不会将功法透漏、传授给任何人!" 沈
晚才是深思熟虑,神色郑重,缓缓道出誓词,而沈家姑娘则是小嘴叭叭,几乎毫
不间断地重复,甚至比父亲还快上几分。

  见状,沈晚才微微摇头,继续诵道:" 包括父亲、母亲、兄长以及未来的丈
夫子女。" " 爹……" 念到此处,沈婉君一改欣喜难耐,有些迟疑,弱弱地看了
父亲一眼。

  沈晚才面无表情道:" 想学你就发誓。" 沈婉君咬着嘴唇,面色数变,才跟
着念道:" 包括……父亲、母亲、兄长以及……未来的丈夫子女。" " 有违此誓,
便教我父母兄长、丈夫子女以及后世子孙,死后永堕无间地狱,日夜受尽煎熬、
永世不得安宁!" 沈晚才说完誓词,闭上双目,似是不忍去看自家姑娘的表情。

  这番誓言狠毒决绝,竟是涉及到了当代亲人、后世子孙,教我这个旁人都心
惊肉跳,张口欲言,却碍于自己终究是" 始作俑者" ,只能心中安慰自己,只要
沈婉君得偿所愿,便于大节无碍,于是暂且作罢。

  " 爹……" 沈婉君越听越是惊恐,最后终于哭出声来,呜呜哽咽," 女儿
……不学了……呜呜……" 沈晚才睁开双目,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声色稍柔地劝
道:" 婉君,我知你属意《节盈冲虚篇》,只要你遵照誓言,至亲之人就不会受
苦。" 沈心秋一脸心疼,眼中有泪,却没有开口。

  " 呜呜……真的么?" 沈婉君泪眼朦胧,再无古灵精怪之气,反似娇花弱柳。

  沈晚才叹了一口气道:" 千真万确,念吧。" " 有违此誓,便教我……父母
兄长……丈夫子女……以及后世子孙……呜呜……死后永堕……无间地狱……呜
呜呜……日夜受尽煎熬……永世不得安宁……呜呜……" 沈婉君一边哽咽一边发
誓,念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沈心秋更是背过身去,以手抹泪。

  " 好了,婉君,不哭了,把《节盈冲虚篇》背下来吧。" 沈晚才也有些不忍,
出言哄道。

  沈婉君小手挽袖抹去脸上泪水,抽噎不停,却小心地拿起折子,摊开来细细
阅读,脸上的哭容渐渐消失,只是泪痕一时难以消失。

  原本只是回赠功法以报授剑之恩,本想事情应当顺风顺水,却莫名其妙变得
如此曲折波澜,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但沈师叔慎而重之,也是为了不辜负娘亲的一番好意,用心良苦,我又如何
能够出言阻止?

  事已至此,我只能沉默以对,就这样静待着沈婉君。

  " 爹,我记住了。" 没过多久,沈婉君忽然合上折子。

  " 记清楚了吗?" " 一字不漏,倒背如流。" 沈婉君闭目回忆了一会儿,言
之凿凿。

  我心中大吃一惊,若非错觉,沈婉君只堪堪浏览了一遍《节盈冲虚篇》,竟
然确言" 一字不漏,倒背如流" ,难不成她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

  娘亲为我启蒙时,我也曾希冀自己拥有这种天赋,就能够将晦涩难懂的文篇
刻在脑海,兴许能够得到娘亲的嘉奖,却没成想今日会在沈婉君身上见到。

  沈晚才似也习以为常,颔首道:" 那就将折子烧了吧。" " 是。" 沈婉君挽
住绿袖,将折子的一角探到烛火里,很快黄纸就燃烧起来,她小手一甩便将火团
扔到了地上。

  我悄悄环顾,只见师叔望着火光,看不出波澜,沈婉君可爱的小脸蛋上一反
常态地面无表情,沈家长子则背身相对,场中四人沉默无语,看着黄纸静静燃烧
成灰。

  待折子烧完之后,沈晚才一掌将灰烬击散,抱拳道:" 贤侄,这份大礼,沈
家感激不尽,但为了婉君,望你慎言。" 我强打精神,郑重应允:" 侄儿明白。
" 沈晚才又朝女儿一摆手:" 婉君,谢过柳公子。" 沈婉君平静无比地弯身万福:
" 婉君多谢柳公子。" " 这……不必客气。" 得了感谢,我却不知为何怅然若失,
心中滋味难明。

  " 贤侄,此事已靖,今日可有空共进晚餐?" 沈晚才又恢复了些许豪爽,热
情邀请道," 我让府里做些好菜,也好答谢仙子的赠礼之情。" " 不了,娘亲还
等着我的消息呢。" 我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难以厘清,不愿久留。

  " 也好。" 沈晚才点点头,并未强留," 那我让心秋送送贤侄。" 我一阵神
情恍惚,勉强点头便迈开步子,出了堂门回头一望,正对上沈婉君平静的目光,
仿佛我们素不相识。

  此时此刻,我没再从她身上看到古灵精怪——至少对我没有。

  沈心秋将我送出了府门,才叫住了我,不忍地开口道:" 柳兄弟,婉君还小,
过些时候她自然就懂了。" 懂什么?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还要求别人懂么?

  我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抱拳,想体面告别却说不出话,只得咧咧嘴,就此
离开。

【未完待续】